林菁蹲在地上生著火,看著這小半桶晃來晃去的水和一旁濕漉漉的皮鞋,抬頭不解的說道:“姐,這鍋小,不沉的,不用這麽麻煩,你快去換換鞋吧。”

    張蘭知道自己可能是添亂了,尷尬的“唉”了一聲,回宿舍換鞋去了。等換好鞋下了樓,林菁已經生了火,蔥花、雞蛋熗了鍋,等著鍋裏的水開了。

    張蘭看著幹活兒麻利的林菁,客氣道:“林菁,我還是叫你小菁吧。”

    林菁笑道:“不用,就叫大名吧,小菁怎麽聽著都跟‘青蛇’似的。”

    張蘭琢磨著問了第一個問題:“單身宿舍的人們都去哪兒了?以前這裏不是挺熱鬧嗎?”

    林菁一邊看著鍋,一邊說道:“有的回老家了,還有的自己找出路去了唄。廠裏停工這麽久了,又不發基本工資,住在這兒的都是鄉下人,不出去幹活兒就餓死了。”

    張蘭繼續問道:“好多廠子的職工都去市政府門口要說法了,你們沒去麽?”

    “去要說法的都是你們城裏工人,就是被派出所帶走了,也有免費的牢飯吃。我們都是鄉下來務工的,在城裏沒依沒靠,誰敢跟著你們鬧啊。”林菁說道。

    張蘭被林菁的回答弄的不知怎麽往下說才好,編著瞎話道:“我也不敢的,我男人嫌我了,這才跟我離的婚,我早先也是鄉下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姐,你老家哪裏的?”林菁問道。

    張蘭編了個外省偏遠的地名,糊弄了過去,繼續說道:“來時聽你說,跟你一個宿舍的還有三個在新陽,她們現在幹什麽工作呢?”

    林菁似乎不想說這個話題,麻利的拆著掛麵,準備下鍋了。張蘭有些疑惑,試探著問道:“你們以前關係處的不好麽?”

    林菁把掛麵下了鍋,用筷子攪了攪,蓋上鍋蓋,抿著嘴唇說道:“以前都跟親姐妹似的,自從紡織廠停了工,她們找了別的生計,我們就不來往了。”

    張蘭聽出了林菁話裏有話,但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。張蘭去水池邊洗了兩個碗,又拿了一雙筷子,轉回身時看到林菁正在抹眼淚,關心道:“怎麽了?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了?”

    林菁說道:“沒事的,柴火熏的。”

    張蘭說道:“我聽馬秘書說,你早晨擺攤兒賣早點呢,我閑著也沒事兒,有什麽能幫你幹的你就使喚我,別跟我客氣啊。”

    林菁搖頭道:“那怎麽行?你現在也沒著落,都混到擠單身宿舍了,我怎麽能狠心使喚你啊,這麽著吧,你會什麽手藝麽?”

    張蘭被林菁的話問住了,她除了會用筆,會動嘴,會思考,其他的似乎真沒什麽能拿出手的,尷尬的一笑道:“我婆家也是嫌我什麽也不會……”

    林菁沒好氣的說道:“誰天生什麽都會了?我看你不是不會,而是懶,不願意學,不願意幹。家務活兒難麽?做飯、洗衣服難麽?”

    張蘭不知道林菁哪兒來的這麽大氣性,哄著她說道:“我這不是準備跟你學呢嘛,這麽著吧,我給你打小工,你管我飯,行麽?”

    林菁歎了口氣說道:“我爺爺說,用自己雙手掙錢不丟人,這個道理什麽時候懂都不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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