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一個米缸來砸你的頭（二）
雲中燕是黴女，而且在天香樓裏當了一年花魁，各種場麵都見過；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場合，明星該如何出場，她也清楚得很。緩緩邁下轎子，對著眾人微笑，緩緩掃視了一圈四周，那個姿勢啊，真是儀態萬方。
雲中燕此時雖然有些姿色，但是距離“美豔不可方物”距離還頗為遙遠。但是這樣一番姿態下來，下麵是驚豔聲歡呼聲響成了一片。無數聲音高叫著“白姑娘，花魁娘子！”
雲中燕對著一群人微微頷首示意感謝，轉身走進府衙。卻看見一群衙役，眼睛滴溜溜就盯緊了自己。
知府大人早就升堂等候，見到雲中燕，吞了下口水，道：“白姑娘，看座。”
雲中燕還沒有婷婷嫋嫋的坐下呢，卻聽見一個煞風景的聲音：“大人，學生抗議！”卻是站在一邊的一個山羊胡子書生。一雙三角眼，讓雲中燕心中非常不爽。看著那個書生的裝扮，再看他所站的位置，就明白了，這個家夥，肯定是跪在地上的那個大腹便便的家夥的狀師。
那個大腹便便的家夥，也不用想了，肯定是那個黑心的古董店老板！
看見知府大人給自己看座，這個狀師，自然就不樂意了！
這官司還沒有開審呢，知府大人對兩個狀師就是兩個態度，這個狀師如何樂意？
雲中燕眼睛在山羊胡子臉上滴溜溜轉過，心裏在盤算這個山羊胡子會說什麽話來了。
不用想，雖然是沒學問的黴女，卻也知道，萬惡的舊社會是如何重男輕女。據說女子上衙門拋頭露麵，就是丟臉——衙門這個地方，好像也從來沒有女狀師？何況是個青樓出來的女狀師？
雖然知道這個萬惡的舊社會看不起女子，自己又不幸做了女子——不過雲中燕也不怵這個山羊胡子。為啥？雲中燕底氣足唄！你看，外麵有這樣一群粉絲，底氣能不足？
當下淡淡笑：“這位是原告的狀師先生吧？卻不知先生有何高見？”
山羊胡子看也不看雲中燕，對知府大人拱手道：“知府大人，衙門重地，怎麽容許女子做狀師？大人如果允許女子做狀師，豈不是陰陽顛倒？”
知府大人還沒有說話，雲中燕先開口了：“這位狀師先生，您這話說錯了吧？大人可是三甲進士，天子門生，他的見識，自然是超過先生您一萬倍。先生您說是不是？大人想明白的道理，先生沒有想明白，應該好好向大人請教才是。這樣毛毛躁躁莽莽撞撞就指責大人不是，不是大錯特錯？萬一有不明事理的百姓，在外麵聽了去，以為大人如此高明之人，居然也有錯誤，不是影響大人威信？作為狀師，身擔幫大人看清事實、審理案件的職責，就該鄭重行事。特別是公堂之上，更應該將事情思忖明白，三思之後再開口，以避免錯誤。您這般莽撞之人，卻如何做得了狀師？”
一番話，滔滔不絕，知府大人心中大悅，外麵的聽眾是轟然叫好，山羊胡子是氣得發抖，地上的大胖子是麵如土色。
山羊胡子抖了片刻，終於鎮定下來，說道：“天地生人，男尊女卑。狀師位置，至關重要。女子如何能做狀師？如何能爬到男子頭上去？今日大人居然讓一個女子做狀師，與學生並列，學生羞愧不勝！如若大人真決定要這個女子做狀師，學生寧願自殺！”一發狠，這話就說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