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-30(1/5)
第二十一章·院落
入局的前一天,禾月收到了加急網購的女裝。
說是女裝其實並不恰當,局中是初夏,他買了件深灰色的中性風襯衣,配上直筒的牛仔褲和一頭狼尾假發,氣質一秒從溫潤君子,化作了男女莫辨的憂鬱美人。
禾月憂鬱得忍不住去找隔壁的談寂吐槽,發現柯楓也在。
“我們公司什麽時候,招了這麽一位美人?”柯楓撐著桌子笑他。
禾月被笑得有些局促,問:“柯神怎麽會來這裏?”
“我有點事情問他。”談寂拿著兩杯茶從隔斷後麵走出來,遞了一杯給他。
禾月很想知道,為什麽談寂問事情,是柯楓主動過來,但他不敢說。
“呃,那我晚一些再來吧。”
“不用,不是什麽隱私問題,”談寂又去倒了一杯茶,“單純想問問他,局裏除了規則,能不能攻擊其他的npc。”
禾月愣了一下,想起昨晚顧流光和自己說的話。
柯楓見他這個表情,笑著問:“King把他的刀給你了?”
禾月點頭。
談寂抓著茶杯想了幾秒,看向柯楓,道:“不是說,入局帶不了東西進去嗎?”
“理論上除了隨身的衣物,什麽都帶不了,”柯楓說,“但有一個特例,如果弈者破過自己的局,且能僥幸從局中,帶出某件物品的話,這東西會被默認屬於局內物品,可以再次帶入局中。”
這就相當於一個可以贈與的局內道具,談寂想。
柯楓喝了一口茶,繼續道:“當然,能帶出物品的弈者非常罕見,況且許多局裏,並沒有合適的物品,比如小傻子那個,總不能把那本資料書帶出來吧。”
疑似遭受人身攻擊的禾月,顯得更憂鬱了。
“這種物品,什麽局都能帶進去?沒有特殊限製嗎?”談寂不相信局中的規則那麽寬厚。
“有,”柯楓點頭道,“從連局帶出來的物品隻能再帶入連局,反之一樣。”
“所以蘇夢的局,顧King沒有帶刀,”禾月小心翼翼的把折刀拿了出來,很寶貝的樣子,“可是,從自己局中帶出來的東西,不都對自己來說,很特別嗎?”
“也不一定,何況這刀在顧King手裏,就是個破局紀念品,不如給你拿著防身,連雨的局裏除了規則和我們幾個弈者之外,也許還會出現其他的npc,其他的npc是可以觸摸的,所以極端情況下,可以攻擊。”柯楓說。
談寂靠著椅子裏問:“那你呢,破局帶了什麽出來?”
“也是把刀,那個局非常特殊,,而且刀太大了,”柯楓少見的有點尷尬,“一般的局帶不進去。”
“大?”談寂瞬間好奇。
但柯楓立馬換了個話題,道:“你的天賦很特殊,最好約定一條暗號。”
談寂愣了一下,盯著茶杯開始冥思苦想。
禾月好奇的問:“就像柯神的冰糖葫蘆那種?”
“對,公司裏擁有天賦的弈者,每人都約定過一條,”柯楓回答道,“不過像渡靈和顧King那種,天賦在道上人盡皆知的,一般用不上。”
“顧King的暗號是什麽?”禾月問。
柯楓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還在沉思的談寂,搖頭道:“你自己去問他吧,那話我對你說出來,像是在耍流氓。”
禾月:“?”
“三樓檔案室裏,存著公司所有弈者的資料,對內部是完全公開的。”談寂說。
憂鬱美人快樂且開朗的下樓了。
談寂繼續皺眉苦想,屬於他自己的暗號。
***
具體的時間,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九點,擅長熬夜的談少爺八點二十起了床,夢遊般的從衣櫃裏隨機抓了一件短袖套上,痛苦的去洗漱。
二十分鍾之後,他打開房門,看到了嘴裏叼著包子上來拿東西的禾月。
“早啊。”禾月還穿著那身憂鬱美人的裝扮,分了他兩個包子。
談寂表情麻木的接過來塞進嘴裏,回應道:“早。”
禾月和他合租多年,知道談寂的少爺脾氣,回房裏給他衝了一杯咖啡。
談少爺就著包子喝了兩口,感覺略微清醒了一點,看向禾月手裏,好幾種不同的早飯。
“你這是打算進去之前,先請全公司吃頓早飯?”談寂問。
“這點哪夠全公司吃啊,”禾月努力往嘴裏塞卷餅,“我想著每次入局,都餓得眼冒金星,不如進去前吃得飽一點。”
談寂咬著咖啡紙杯發了會呆,突然道:“萬一進去的劇情是吃飯,規則還要求全部吃完,吃太飽進去,豈不出師未捷先撐死?”
禾月愣了一下,舔著嘴角的醬汁說:“這概率也太小了吧。”
“單純假設一下這種可能性,”談寂幹了咖啡,順了一個茶葉蛋往樓下走,“要遲到了。”
“來了來了。”禾月拎著早飯手忙腳亂。
九點差五分的時候,兩人趕到了二樓特殊工作間。
其他四人早已準備就緒,柯楓依舊穿著他那件黑色背心,大約是在連局裏被凍怕了,這次他的胳膊上,搭了件不薄不厚的外套。
渡靈依舊非常討厭陽光,他選了一件大號的深色連帽衫,用帽子擋住眼睛,隻露出了一截下巴。
新悅則是女裝得非常徹底,正紅色的旗袍上,繡著金色鳥羽,配上烏黑的盤發和精致的妝容,妖豔但不風塵,美得像個要去走紅毯的女明星。
隻可惜,特地來送他們的顧流光,看都沒看他一眼。
“別吃得太飽,”他幫禾月端著豆漿,“不好活動,而且傷身體。”
“嗯。”禾月借著他的手,喝了兩口豆漿,把沒吃的通通交了出去。
談寂吃完了茶葉蛋,靠在牆邊閉眼假寐,柯楓知道他這會困得要死,直接伸手將其攬了過來。
“牆不冰嗎?穿得這麽少。”
談少爺這會腦子沒在運行,頭抵著柯楓的肩膀不想說話。
柯楓隻好看向連雨,連雨緊張的深吸了幾口氣,比了一個ok的手勢。
機器開始無聲運轉,於是白雲蒼狗,白駒過隙,唯留下回眸的人兒,佇立在時光盡頭。
柯楓摟著快要睡著的談寂,渡靈不肯和活物發生肢體接觸,隻有禾月對著沒有命線的新悅伸出了手,掌心向上,是一個禮貌且友善的邀請。
新悅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流光。
顧流光頷首。
金色的命線,連接至回憶的盡頭。
***
談寂在黑暗之中小憩了一會,聽到了些細碎的響動。
首先是雨聲。
並不算大,像是那種初夏之季,南方特有的梅雨,滴滴答答打在屋簷和枝頭。
之後是腳步聲,應該有一位腿腳不好的老人,由遠及近,將碗筷放到了他麵前的餐桌上。
談寂睜開雙眼。
這裏像是某個中式院落的餐廳,入局的幾人,此時圍坐在一張方形餐桌前,柯楓坐在他正對麵,禾月則在右手邊。
那位老人在主位上入座,眉眼祥和的看向他們道:“午飯要吃飽,碗裏的東西不能浪費。”
談寂:“……”
禾月:“……”
真是小機靈鬼遇上了烏鴉嘴,別問,問就是非常後悔。
“禾月,”早飯吃了五分飽的談寂,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,“我現在想鯊了你。”
八分飽的禾月夾著自己碗裏的一朵西藍花,表情痛苦的說:“不必少爺親自動手了,我能自己撐死在餐桌上。”
對麵的柯楓朝他倆使了一個眼神,談寂順著他的意思看去,發現老人身後的餐櫃上,大喇喇的貼著規則字條。
「姥姥家的小院·家規」
「1.每頓飯必須吃完屬於自己的食物,不能浪費。」
「2.下雨天不可以出門或在院子裏玩。」
「3.盡可能避免雨水打濕衣物。」
「4.最好能一覺睡到天亮。」
「5.姥姥的人偶娃娃都堆放在閣樓上,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,請把它們送回閣樓。」
「6.姥姥不喜歡聽話的孩子去閣樓。」
談寂看著自己碗裏堆起來的食物,又看了看坐在老人身邊的幼年連雨,認命的往嘴裏塞了一塊蘑菇。
他隻覺得自己的天賦,在此時一無是處。
其他人也求救般的看向了柯楓。
柯楓輕輕搖了一下頭,低聲道:“沒有時限,慢慢吃,吃不下就看著,別離開餐桌就不算違規。”
眾人豁然開朗,邊緩慢咀嚼邊環顧四周。
餐廳不算大,正中間擺著這張方形的實木餐桌,大約有些年頭了,在梅雨季節裏,微微散發著木頭受潮之後的味道。
桌上的餐具是一整套的青花瓷,古樸雅致,唯獨連雨麵前盛飯的小碗不屬於此,談寂咬著個雞腿默默的研究了一會,感覺像是白玉質地。
而其他的家具,則是那個貼有字條的實木餐櫃,一個落滿灰塵的吊燈,和角落裏,一副不知為何被綢布掩上的裝飾畫。
沒有出現人偶娃娃,談寂心想。
這頓午飯,他們硬是吃了快兩個鍾頭,柯楓判斷得無誤,隻要在沒有離開餐桌的前提下,吃完碗裏的食物,就不會受到規則的懲罰。
在禾月努力將最後一塊牛肉咽下去之後,老人終於緩緩站起身來。
“孩子們吃飽了嗎?”老人問。
眾人趕緊點頭。
“吃飽了就去玩吧,下雨記得不要出門,”老人滿意的站了起來,“我去閣樓做會兒東西,晚飯五點再吃。”
談寂第一個起身走到門口,看了一眼大廳裏的時鍾,下午兩點十六分,距離晚飯不到三個小時。
外麵的雨從入局以後就未停歇過,天色很暗,院子裏長廊上的地磚微潮,路過大約會有打濕衣物的風險。
這種天氣,讓談寂沒來由的有些不爽,他皺著眉看向不遠處,與渡靈低聲交談的柯楓。
渡靈的天賦,是個有些可笑的被動技,他的眼睛異於常人,無法看清事物的輪廓和色彩,也不能直視陽光。
卻能直接看清,生靈魂識本身的模樣。
連雨口中那個白天出現的規則,無論偽裝成誰的模樣,都會被他看得清清楚楚。
柯楓似乎在計劃著什麽,沒能注意到談寂的目光。
他扭開了視線,盯著窗外的雨點。
新悅埋怨的話語,禾月得知還得吃晚飯的哀嚎,以及連雨對院落結構的講解,都沒能聽進去。
直到柯楓終於發現了他,繞了整個餐廳過來,停在了他的身邊。
“怎麽突然不開心了?”柯楓問。
第二十二幕·雨幕
“沒有不開心。”
談寂閉眼,不再看向長廊與雨幕。
佇立在窗邊站得筆直,像是一把無鞘的刀,孤獨冰冷,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鋒芒。
在下意識的摸著右手手腕。
柯楓似乎覺察到了什麽,停在他身側,輕輕抓住了對方摸著的手腕。
“你很在意雨天的長廊。”柯楓說。
談寂任由他抓著,低聲道:“我記不得了。”
“你在難過,”柯楓用另一隻手攬住他,“談寂,你並非沒有情緒,你會開心,會生氣,也會難過。”
談寂微闔著眼沒有說話。
柯楓低頭看他,問:“是誰讓你難過了?我的老師,那個喊你小寂的男人?”
他沉默了半晌,回答道:“或許吧。”
“你因為他的離開而體會到了憤怒和難過,”柯楓說,“你並非是沒有情緒,隻是實驗隔離了它們,讓你感受不到自己產生的情緒,對不對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談寂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,他在窗邊站了好一會,終於睜眼望向柯楓。
“我感受不到恐懼,體會不到欲望,也不懂得愛。”
柯楓輕笑了一聲,似乎是這種坦誠取悅了。
“我教你。”
談寂垂眸。
他好像沒有理由拒絕。
“柯神,”身後的連雨小小聲問,“外麵一直下雨,我們可以在這棟小樓裏找找線索嗎?”
談戀愛屢遭打斷的柯楓,不得不放開談寂,道:“可以,四處找找與人偶相關的東西,雖然你的局隻是第二輪,但還是建議不要剛入局就挑釁規則。”
「5.姥姥的人偶娃娃都堆放在閣樓上,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,請把它們送回閣樓。」
禾月仔細推敲了一下字條上的話,皺眉道:“人偶不是規則嗎?一般人接觸不到規則,要怎麽把它們送回去?”
“不是,”談寂從窗邊走了回來,“或者說,白天和晚上出現的兩種規則人偶裏,也許隻有一個是真的。”
連雨愣了一下,順著他的話問道:“哪一個?”
“白天那個,”柯楓笑道,“如果晚上的人偶就是規則本身,何必還要費勁心思讓人去違法規則。”
他話音未落,角落裏吃完飯之後就一直不知在思考什麽的新悅,突然站了起來。
“人偶……不!傀儡!”他不知是遭什麽刺激了,突然曆聲喊道,“規則的傀儡!”
談寂疑惑的看了過去,就見新悅猛的抽出了盤發用的簪子,一頭秀發隨著他幾近癲狂的狀態披散了下來,他睜大了雙眼,仿佛被什麽看不見的線所捆縛著,正試圖用簪子劃開它們。
“冷靜點!”柯楓單手撐了桌子,翻身過去抓住他握著簪子的手腕,“這不是主「欲」的局,你不會產生共情!”
談寂冷冷的看著柯楓將新悅固在懷裏,用隨身帶著的槍帶將其雙手反捆在身後,隻覺得心情更不爽了。
反倒是禾月看呆了,有些擔心的問:“他這是怎麽了?”
“新悅剛進公司的時候出過一點問題,”渡靈也走了過來,他撩起帽子看了一眼,搖頭說,“沒事,不是共情。”
柯楓還是把他捆在了椅子裏。
“連雨留下來照顧新悅,我跟渡靈去大廳,談寂跟禾月去二樓看看。”柯楓起身道。
這個安排有些奇怪,禾月看了一眼談寂,倒是談少爺聽完之後立刻轉身就走。
飯廳通往大廳的屏風後麵,藏著去二樓的樓梯。
禾月快步追上了他,小聲問道:“你怎麽了?和柯神吵架啦?”
談寂愣了一下,搖頭說:“沒有。”
二人沿著木質的樓梯上了二樓,入目的是一條光線昏暗的走廊,談寂摸索了一下牆邊的開關,發現燈根本不亮。
“嘖。”這個局令他非常的不爽。
二樓一共有四個房間,三間大門緊閉著,談寂試著推了一下房門,紋絲不動,大約是上了鎖。
禾月對著他搖了一下頭,說:“顧King和我講過,局裏被緊鎖著的門,是執棋者潛意識中不想或者不敢進去的地方。”
談寂站在走廊裏分辨了一會,被鎖上的三間房,最大的主臥,大概是姥姥住著的房間,其他兩間偏小,看不出是客臥還是書房或者工作間,唯獨開著門的那間在走廊盡頭,采光比其他位置都要好。
他邊走邊隨口問道:“你什麽時候和顧流光那麽親密了?”
“啊?沒有,”禾月紅著臉跟在他身後,“之前他給我刀的時候說過,應該是猜到了我們進來會遇到這種情況。”
說話間談寂快步走到了盡頭的房間,這裏應該是連雨幼年居住的地方,一張柔軟舒適的兒童床擺在正中間,采光很好的窗邊放著成套的書桌書櫃,談寂拉開牆邊的衣櫃看了一眼,裏麵被衣服床單塞得滿當當。
談少爺有些受不了衣櫃裏那股泛潮的味道,皺著眉翻了幾下就關上了,反倒是禾月在書桌麵前停了下來。
“這裏有張便簽。”禾月說。
“嗯?”談寂走了過來。
書桌上貼著一張便簽,上麵被鉛筆塗畫得有些淩亂,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筆。
“人偶……割斷……夜裏……媽媽?”禾月眯著眼仔細分辨著上麵的內容。
談寂也看了過去,便簽上畫著一個長相潦草的人偶,四肢被細線吊著,巨大的腦袋歪向一邊,感覺隨時都有斷裂的風險。
禾月盯著畫看了一會,皺眉道:“明明隻是副兒童簡筆畫,我怎麽感覺它笑得這麽詭異?”
“有麽?”談寂把便簽揭了下來,反麵什麽也沒有。
他的確不曾擁有一般人的恐懼情緒,談寂歎著氣,又將房間裏搜尋了一遍。
他有點莫名的心不在焉。
兩個小時在局裏過得飛快,四點五十分左右,所有人都回到了一樓餐廳裏。
新悅此時早已冷靜了下來,他的雙手依舊被反綁在椅背後麵,長發淩亂的披散著,眼尾微紅。
柯楓帶著渡靈回了餐廳,新悅仰臉看他,啞著嗓子說了句抱歉。
“別道歉,”柯楓幫他解開了捆住雙手的槍帶,“我可沒有顧King那麽溫柔,你再失控,我會打暈你。”
新悅看向正從樓上下來的談寂與禾月,沒有接話。
晚飯於五點準時開席。
香噴噴黃澄澄的雞湯被一碗接一碗的放到了每個人麵前,談寂死死的盯著碗裏的紅棗和枸杞,臉色異常的難看。
談少爺的挑食複雜而奇怪,吃韭菜但不吃韭菜包子,吃蒜但不吃切片炒熟的蒜,吃黃瓜但不吃黃瓜皮,胡蘿卜隻吃和紅燒肉燉在一起的,非常難以伺候。
比如這種燉在雞湯裏的紅棗和枸杞,他就相當的討厭。
他端著自己那碗雞湯看柯楓,惡魔低語道:“你說,違反一下規則會怎樣?”
顯然柯楓也知道他的少爺脾氣,試圖哄上兩句,還未開口,就看到談寂做了一件特別大膽的事情。
談寂端著雞湯看向老人,開口道:“姑媽,您忘了?我不愛吃紅棗和枸杞。”
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了,禾月傻傻的叼著一個雞腿,渡靈不小心把嘴裏的棗核咽了進去,新悅夾掉了一截雞肋,連雨被湯嗆得咳個不停。
反倒是老人顯得非常平靜,她笑道:“這都是補氣血的好東西,你這孩子,從小就不聽話,罷了罷了,挑出來給你家那口子吃吧。”
不聽話的孩子,談寂愣了一下。
「6.姥姥不喜歡聽話的孩子去閣樓。」
所以,他作為執棋者的堂舅,住在姑媽家裏,還帶回了一個不屬於這裏的男人,他本來就是那個,不聽話的孩子。
談寂果斷把紅棗和枸杞挑了出來,一股腦倒進了柯楓的碗裏。
柯楓:“……”
行吧,他飯量大,況且那碗湯,談寂之前一口都沒有碰過。
眾人在震驚之中吃完了這頓晚飯,撐得隻想吐。
別說隻幹了三年苦力的連雨了,就連新悅和渡靈,都沒見過誰像談寂這麽玩npc的。
老人見眾人吃完飯,囑咐了一句早些睡覺,就帶著連雨一起回了二樓。
其他人立刻圍到了談寂身邊。
“你怎麽知道她不會生氣啊?”禾月小小聲。
“蒙的,”吃撐了的談少爺皺著眉,“我隻是老太太的侄子,卻坐在主賓位,證明要麽我在這裏地位很高,要麽老太太很寵她這個侄子。”
柯楓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,笑道:“這倒也不算違反規則,規則是全部吃完,談寂隻說了他不愛吃,如果老太太生氣了,他硬著頭皮吃完,規則不能懲罰他。”
渡靈點頭,說:“倒也是這麽個理兒。”
外麵的雨依舊沒有停,天色逐漸暗了下來,幾人交流了一下下午的搜尋成果,打算先遵守規則回各自的屋子裏睡覺。
連雨之前講過,這棟小樓在院子的北麵,住著他和姥姥,看門的七舅姥爺獨自住在南邊的小屋裏,兩位姨姨平分了東側廂房的兩個房間,而表舅與堂叔同居在西麵。
他們想要穿過長廊去別的地方,就有被雨打濕衣物的風險。
「3.盡可能避免雨水打濕衣物。」
“是盡可能避免,不是不許。”談寂說。
柯楓點頭,道:“打濕了會有所懲罰,但不算違反規則,不過還是盡力避免一下,這會雨小,趕緊走。”
於是五人動身,談寂和柯楓開路走在最前頭,渡靈看不清死物,被夾在了中間,禾月與新悅走在最後麵。
這會的雨點小了很多,院子裏相當安靜,五人警惕的沒有交談,隻能聽到努力壓低的腳步聲。
路過一個拐角時,談寂自己也不知為何,本能的拉著柯楓往旁邊讓了一步。
一陣妖風不知何處而來,夾著雨點灌了後麵三人一身。
“草,談寂,你……”禾月怒視。
談寂也愣了一下,說:“不是故意要讓的。”
仿佛就像入的局太多太久,所形成的本能一樣。
這倒也不怪他,畢竟他不讓那一步,後麵幾個依舊會被淋濕。
“罷了,晚上都小心一點吧。”渡靈歎氣。
五人還是依照計劃回到了各自的屋中。
談寂望向西屋裏那張巨大的雙人床,心想,這個覺他非睡不可嗎?
“你先睡,”柯楓並沒有上床的打算,“一人守半夜,公平合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