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是個漂亮的女娃(1/2)
景泰二十二年臘月二十八,烈烈的北風夾裹著漫的冰雪,掩蓋了山川河流。
大王莊,地處雄關要塞,常有異族入侵,民風自古彪悍。
一大早,周氏又在罵人了。
“花朵,你死了?去個茅房拉屎都能拉半,家裏雞不喂,豬草不打了?”
朵匆匆忙忙從茅房提了褲子出來:“我這就去。”
“去去去,滾一邊去。”周氏沒好氣地順手一推,瘦弱的朵沒站穩,摔倒在地。
“給我裝死?”周氏不耐煩地踢了一腳,轉身進了灶房。
等周氏給柱子做好荷包蛋,朵還在原地躺著,地上一攤血。
“死了?”周氏端著碗湊過去看了一眼,看朵胸口還有起伏放下心來。
看看手中的碗,柱子身體不好,可不能吃冷食,立刻端進房裏,看著柱子吃完才出來。
出來看見朵還在地上躺著,忍不住過去又踢了一腳,一腳踢得她悶哼一聲,幽幽醒了過來。
“你個賤人,和你娘一樣賤,就知道裝死。”周氏著伸手就去掐朵胳膊。
朵太瘦了,掐都掐不到肉,隻能捏了一塊皮擰住不放,轉一圈。
不會真死了吧?
周氏不放心地蹲下身看看,恰好朵睜開眼睛,烏黑的大眼睛空洞洞地看著周氏,嚇得周氏一哆嗦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賤貨,竟然敢裝死。”周氏爬起來飛起一腳,一腳把朵又踢暈過去。
轉身又進了廚房,這冰雪地的,太冷了,先吃一口趕緊進屋去。
她是不會管朵死活的,死了就死了,她真不在乎。
恰好隔壁王大媽過來借針線,看見躺在院子裏的朵。沒忍心,給抱進了灶房隔壁的一間屋。
這是間柴房,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在裏麵。連個床都沒有,牆角鋪了一堆引火的幹稻草,稻草上一件硬邦邦的破襖子。
王大媽抱著朵放進稻草裏,拖了破襖給她蓋好,看看她頭發上的血塊,隻能歎口氣走了出去。
花朵是周氏買來給柱子衝喜的童養媳,周氏兒子柱子是早產兒,體弱多病。周氏去鎮上,一個打卦的半仙柱子要娶個媳婦衝喜,到了十歲以後病就好了。
也不知道周氏從哪裏領回來一個姑娘,長得唇紅齒白,頭發烏黑亮麗,是個漂亮的女娃子。
周氏是她花了五兩銀子買的,給柱子衝喜,衝好了,以後就留給柱子做個妾。
有嘴碎的婦人就在背地裏編排周氏,德性,窮的叮當響還要納妾,也不看看她兒子能有那福氣不。
自從領回來朵,常常聽見周氏打罵的聲音,村裏人都習慣了周氏對朵的不待見。
大家也不想多事,莊子上重男輕女的事情見多了,何況她還是買來的丫頭。
等朵再次醒來已經是黃昏,她掙紮著想爬起來,又因為頭暈,一頭重重紮進輛草裏。
周氏正在給柱子燉雞。雞湯的香味順著縫隙往她鼻子裏鑽。
朵緩緩動了動,舉起手看了看。這不是她的手,她在山區支教半年手上有了老繭,卻不是這樣的。
這是一隻又瘦又黑的手,上麵滿是凍瘡和傷口,她不是在做夢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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