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一場II

八十八 我不難過(1/3)

    這是她第一次去醫院看應澤如,當年她最恨的人,今天竟然會如此平靜地對上她蒼白瘦弱的臉。

    “你沒有想到,我們竟會在這種情形下見麵吧……式映,真的,好久不見。”她站在她的病榻前,平靜地啟唇,豔麗的麵容上寧靜無波。

    陳碧落替她榻前有些焉了的花束換上新的,然後垂下眼坐在榻前,靜靜地望著應澤如緊閉著略染上了些灰暗的眉眼道:“式映,今天天氣很好,你真該起來看看,我時常在想,當年如果我們以另一種方式遇見,也許我們會成為朋友,隻可惜我們是因為同一個丈夫而遇見的……”

    躺在病房裏的應澤如那樣瘦骨嶙峋,定是受盡了折磨,全靠營養液和機器續著生命不可不說悲哀。

    “式映,你知道的吧,當年我很恨你,我想你也恨我吧,明明不被所愛,為什麽平白無故地占著那個夫人的位子,我以為我一步步退讓他會感謝我,會重新在意起我,但是到了我死的時候我才發現,我得到的不過隻是他心底裏所謂善解人意的模樣罷了,他可能會感謝我幫襯她迎了你進門,但也僅此而已吧,這怎麽會是一個女人所要的東西呢?後來我方想到,為什麽我會被一封發來的電報打敗了,從此心灰意冷,再也不垂死掙紮了,是因我知他心裏已經裝著你,我在那兒傻傻地等,隻是為了成全自己最後的那一點期冀,我不是在等他,而是在等自己什麽時候可以就地死心,死心就是在我闔上眼的那一刻我還是沒等到他……現在我又見著他了,我想……我該放手了,我不能再讓自己沉浸在過去不可自拔了,式映,當年我固執地想,即使是死我都是他的正妻,論資排輩你得在我後麵,多少次我看你跪在我麵前的樣子,我就在想,這份苦我咬牙也要吞下,因我恨,我看不開,現下,我有些想明白了,如果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,我又何必苦苦擔著正妻的名分折磨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式映,你醒來吧,醒來了,我們讓一切都過去吧。”

    歎息的低語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消散,陳碧落轉身的瞬間未見到應澤如扇而蠕動的睫毛上染滿了濕潤,聽說植物人是有聽覺的,如果哭泣是有聲音的,陳碧落應該就能聽見應澤如隱含疼痛的哭聲。

    應澤如在夢裏,虛弱無力,她的意識在身體機能漸漸衰退的同時亦混亂不堪。有個女聲在那兒同她說這話,那是她第一次聽到女人的聲音,似曾相識,陌生又熟悉。

    她想起那一年,自李碧城走後,家裏亂成一團,她方發現她做不好鄭家的大夫人,她隻知愛起來便是要生死相隨,卻忘了,妻子從來不是一個愛情的代名詞,更多的是相濡以沫,是相知相守,而她以為愛是能代替一切的。她太小了,任性直率,她會怪鄭修仁忙於公務不能陪自己去舞場,她會怨他滿腦的政治思想,她會跟他講英文,從前他們覺得溝通無障礙,後來卻覺得,障礙多了去了,她講到後來永遠是哪家的官家小姐燙了新式的頭發,換了新式的衣裳,她覺得他們是相愛的並無不妥,直到有一日,她聽到他同友人講話說了一句:“我很想碧城在這裏給我泡一杯茶,同以往一樣甚麽話都不同我講,隻是陪我靜靜地呆著,給我泡一壺茶。”

    顯然,他倦鳥思巢了。

    友人勸道:“那你就是接她回來啊,這又如何了,男子漢大丈夫同自己的妻子有什麽可置氣的,想必她也不是真的恨你。”

    他隻黯淡地搖頭說:“你是沒見著碧城當時走時候的模樣,最後看我的那一眼是那麽的怨懟,我想就這幾日和式映說清楚,給她準備一筆錢找個安置的地方住,也不枉她跟我一場。”

    “政綏兄,你可考慮清楚了,既是你的妻便不會真的恨你……不過也罷,你要是能將此事處理得宜倒是更好了,對她對你皆好,就像一切未發生過一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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